蘇懷音並不搭話。

低頭，將蘇海露出白骨的半邊臉扳過, 細細查看, 黑點的大小，形狀跟張維的幾乎一模一樣。

捏著她手臂的威爾斯，迫使蘇懷音擡頭對上他的眼睛。

“你是誰, 想幹什麽？”

“死者的妹妹, 目的, 跟你一樣。”蘇懷音伸手將威爾斯的手從她的手臂處取下, 端起器皿上的心臟，源於死亡，心臟沒了血液的供給而泛黑，伸手握住心臟時，她才註意到，變大的原因，源自於心臟表層的黏膜長大而成。

“除了病理性外，心臟還會因為什麽原因變大？”

“你懂醫？”

威爾斯不耐的情緒被壓下, 此時滿目震驚地盯著眼前的女人。

“懷音姐, 你在這裏啊！要我找了好久啊！”喬喬站在門口，見蘇懷音轉身, 一時間語塞，頓在原地，“這個是？”

“哦，我哥的心臟。”蘇懷音將心臟放回器皿，繼而轉身看向喬喬, 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
“哦？啊！”喬喬原本向前的腳步一頓，“你說，這個男人是你的哥哥？那你們在這裏？威爾斯，你這個神經病，凡事屍體你就要解剖，你……”

“你別激動。是我要求的。”蘇懷音上前，那沾染了血液的掌心朝自己，手臂擋了擋喬喬的情緒。

喬喬見蘇懷音一本正經地對著她解釋道，垮了垮嘴，收回落在威爾斯身上的視線：“好吧。是這樣的，季哥他們不是在開會嘛？我是一點都聽不懂，就出來了。然後閑著無聊，去看了眼胖子。”

喬喬語速很快，卻突然這麽一卡頓，謹慎地看了眼威爾斯，伸手扯著蘇懷音的衣袖，往外走。

“等一下。”蘇懷音卸下手套，扔進垃圾桶，快步跟著喬喬走至門口，“怎麽了？這麽神秘。”

“胖子逃走了。”

喬喬壓著情緒，“我就立馬通知季哥了，現在他們都沒在開會，在羈押胖子的房間。”

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。

“那你過來是。”

“哦，是季哥讓我來喊你的。”喬喬神色緊張，“你說我們這邊的基地地址會不會被洩露了？”

蘇懷音低下一點頭。

“有可能。”

蘇懷音這麽一說，喬喬急得紅了眼睛，拉著蘇懷音：“那可怎麽辦？”

“你先別急。”蘇懷音擡手摸了摸喬喬的頭，安撫住她的情緒，斂著眉眼，“你先等我一會兒。”

“你怎麽還要回去啊？不行，那個威爾斯據說，喜歡拿刀捅。”

“捅什麽？”威爾斯從房裏走出來，那副白手套已經被他摘下，此時他正伸手摘下口罩，眼睛垂著，說話時，這才擡眼朝喬喬望去。

“哈哈，沒什麽？”

喬喬朝上看了眼天花板，繼而又看向蘇懷音，往她身後一躲，“懷音姐，我們要小心點。”

“捅死人。”蘇懷音往前走了半步，神色自然，“我自己進去看看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威爾斯將口罩卸下，拽在手裏，目光直直地註視著蘇懷音，“很多東西，我已經送去化驗了，你現在去看，怕是也發現不了什麽了？”

“我個人的建議，你應該順道也化驗下他的骨頭。”蘇懷音站在原地，“請問，什麽時候能出報告？”

“兩小時後吧。”威爾斯轉身又往回走。

蘇懷音跟著喬喬走過一條走廊，穿進另一條相似的走廊……

這根本沒辦法認路。

“喬喬，你們是怎麽認路的？”蘇懷音不免好奇。

“很好分辨啊！”喬喬側頭，雙馬尾一甩，打在了墻面，卻回頭尷尬地看著蘇懷音，“懷音姐，不好意思啊，走反了。”

兜兜轉轉才跟季彥成匯合。

“胖子怕是逃走得很順利了。”維克多此時站在季彥成身前，報告搜尋後的結果，“室內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，我覺得應該是在張維裝瘋的時候，逃走的。”

“報告秘書長，隊長。”小沈在幾人面前一敬禮，“監控並沒有拍到胖子的行蹤。”

維克多低聲咒罵了一聲，回頭驚慌地看了眼季彥成，哪知道他面色凝重，根本沒有在意他。

“在這基地，如果不是長期生活，不可能，逃走時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的。你說，會不會是我們之中有奸細。”

季彥成冷著眼，環顧了一圈四周。

“開啟所有的探測系統，務必將胖子這個人找出來。”

他走了幾步，回頭看向維克多，“散播消息，告訴整個第七區，隱秘機動部被人攻擊了。一切按照原計劃來。”

蘇懷音跟著喬喬走到時，季彥成剛好從房間內出來，看到蘇懷音時，挑了挑眉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喬喬來解剖室找我，說胖子失蹤了。”

“嗯。消失得無隱無蹤。”

季彥成說這話時，咬音清晰，“一起去開會？”

“不了。我要去看看常越。”蘇懷音看著季彥成，“蘇海的報告，兩小時後出來。我的建議，順道化驗下張維的基因。或者做個檢查。”

“不好了。”

哈爾的聲音從內部通訊器內傳來，“特麽的，那個張維翹辮子了。我去，季彥成，你有毒的，從在餐館到這西區，就沒有一刻是太平了，早知道是這樣，我。”

哈爾還未抱怨完，季彥成就切斷了通訊器。

季彥成匆匆趕往羈押室，而蘇懷音不知道常越住在哪裏，不熟悉路線，又因季彥成只看她，並不說，這讓她不得不跟著季彥成去了羈押室。

在室內的人都大驚失色，季彥成抵達後，自是冷靜自持地在原地站了幾秒，目光緊緊地落在張維身上。

手指已被他完全啃下，零散地落在地上，身上多處皮肉被牙齒啃食後，露出不少白骨，那白骨上隱隱可見的那小黑點。

果然，跟他哥蘇海一樣。不對，蘇海沒有自殘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

維克多看向看管的下屬。

只見下屬捂著嘴，忍著反胃，斷斷續續：“報告隊長，我一直守在門口，盯著監視器，他醒來後，便不停地想要掙脫開了枷鎖，我一看不對勁，就跑著去羈押室，這不剛打開門，就看到他不停地啃食自己……嘔！”

渾身冷顫不止，他哪裏見過這麽瘋狂的人，“當時，這位哈爾同志跟我在一起，我當時上前攔住他，而哈爾便聯系你這邊，沒想到，等我剛鉗住他，這人就死了。”

哈爾點了點頭，想到剛剛的場景，心有餘悸。

那站著原本要阻止張維的士兵，衣物上還沾了不少血跡。

蘇懷音跟著季彥成往張維走去，離張維越近，鼻腔內的血腥味越發濃烈。她蹙了蹙眉頭，單手的食指抵在鼻下，傷口處還留有整齊的牙齒印。

“這‘S’，代表了什麽？”蘇懷音指著那面墻，雙眸靜靜地註視著季彥成，“我爺爺私底下在做的實驗真的是關於X試劑嗎？”

季彥成抿著雙唇，眉眼幽深：“你讓威爾斯過來，實在不行，送去病理檢測。”

他邊說著，邊站起身，脫去手上的手套，順著蘇懷音的手指，看向那面墻面，“蘇華的實驗確實是為了研究異種的X試劑，只不過，郝教授團隊私自給小小的更改了。至於這個‘S’，我怕是應該要問問你了。”

“我？”蘇懷音指了指自己，呆楞楞地看向季彥成，“我怎麽會知道？”

“你應該知道的。”

威爾斯來得很快，身後跟著的是姜家兄妹，此時三人一前一後地踏進羈押室。

“秘書長，隊長。”威爾斯一眼就看到張維的屍體，“麻煩幫我擡到解剖室。”

張維被帶走後。

“報告，我盡量在兩小時後的會議上，呈給你們。”

威爾斯說完，敬了禮，就匆匆離開羈押室。

姜健將一黑板遞給季彥成。

“彥成，那艘無人飛艦，被他們攻下來了。”姜健將指著屏幕，指腹滑動了幾下，調出了畫面。

季彥成雖是看著視頻，視線卻不住地朝蘇懷音看去，只見她站在床上，背對著他，而滿對著那滿是‘S’的墻面。

“秘書長，這……”

無人飛艦的爆炸點是在內部。

蘇懷音並沒有卻聽下頭的討論，眼前的‘S’，大小不一，順著墻面流下了不少的血跡，她從最上處仔細觀察到腳前的最後一個‘S’，純粹是字母，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區別。

就在她蹲身看腳前時，突然看到床與墻面的貼縫處，褐色的黃泥？蘇懷音撿起季彥成戴過的手套，蹦回床上，這一處指甲蓋大小的黃泥，在床上，乃至墻上找不到任何的相似之物。

“懷音姐！”

喬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，擡眼看到蘇懷音蹲在墻角，以為她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，“你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？”

蘇懷音被喬喬的聲音嚇得一頓，繼而轉頭，季彥成等人的視線紛紛落在她兩身上，轉而看向喬喬，嘆了口氣：“你可嚇到我了。”

“對不起嘛！”喬喬撅著嘴，委屈地看著她，“我實在是太無聊了，他們說的東西，我一點都聽不懂。”

季彥成將那塊黑色的板捏在手心，彼時朝她緩緩走來：“你可是發現了什麽？”

蘇懷音站起身，從兜裏掏出那個透明盒子，遞給季彥成：“你們可信嗎？”

“不好了。隊長！”

小沈喘著氣跑進羈押室，急得顧不上敬禮，“前方來報，放出那些半成品異種，是華楠放出來的，然後借此平定了戰亂，他們好坐區長之位。”

“還有呢？”維克多怒意十分。

季彥成的心裏卻是咯噔了一下，那些研究中的異種是保密的，華楠這樣的研究員根本沒辦法接觸到，更別提利用那群異種來達到目的，在中心區的行政樓，果然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，為了就是讓蘇懷音出走中心區。

“那群異種正在前往中番區的路上。”

在場的，除了蘇懷音外，聽到季彥成的話，大驚失色。

“隱秘機動部的基地，這麽多年來，除了部長跟區長，誰都不知道，怎麽可能找得到。”維克多聲音微顫，“秘書長。”

“目前不能進行準確的計算，科研室的人說，目標大概就是中番區了。”

小沈回想起科研室緊張的氛圍，讓他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地陳述給隊長，“隊長……”

“隱秘機動部，原本就是蘇家而建的。前身便是實驗基地，之後才一步步轉變成武力基地。”蘇懷音從兜裏掏出那透明的盒子，遞給季彥成，“這是我在蘇海身下發現的黃泥，跟張維床上的，外觀看起來相同，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分析。”

季彥成接過那個盒子，轉而從姜健的手裏接過工具，將床縫邊的黃泥鏟入密封袋。

“密切盯著那群異種的行徑；哈爾，你得把你那飛艦的信息全數抹去；維克多去查下華楠這個人。”季彥成看了眼蘇懷音，“我們去研究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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